在西雅图可以看到知识与技术,在黄石可以看到能量与生命,在拉斯维加斯则可看到人的动物精神。
来过美国十几次,但却是第一次来西雅图和黄石公园。拉斯维加斯算上这次应该是第二次了。这次旅行路线真是个极佳的组合。在西雅图可以看到知识与技术,在黄石可以看到能量与生命,在拉斯维加斯则可看到人的动物精神。
来到西雅图,从感观的角色来讲,这是一座再也普通不过的城市。但是从信息与知识的角度来看,这是一座非常伟大的城市。我们看到了信息与知识相对显性的波音与星吧克,但也知道这座城市还有信息与知识相对隐性的微软与亚马逊。波音能够让他的产品飞向全世界,星吧克可以让咖啡香飘全世界,微软可以将信息窗口开到全世界,亚马逊可以把产品卖到全世界,这需要怎样的想象力与创新精神!又需要系统化和次序化多少信息才能达到这种知识与技术的境界!
当我走进波音公司参观的时候真的被信息与知识的密集度、系统化与次序化所震撼。在走近波音公司巨大无比车间的时候,真的很难想象人类竟然可以把分散在世界各地的原子集合成为一架可以乘载数百人飞向天空的航空器。但是,在穿越了波音公司车间底下长长的通道、通过升降机到达波音飞机生产装配地的时候,犾如穿越了一个从无知到知识的时间隧道,人类凭借想象力、科学力和技术力,成功地把原子和信息集合成为飞机。这是一种多么复杂又高端的产品,以致于在当今世界也只有少数几个国家能够制造。凡是缺乏想象力的国家,或者是缺乏把信息进行系统化与次序化处理能力的国家,都很难制造出这样的产品。所以,制造首先不是一个技术问题,而是一个人类自由与社会合作问题。
很多国家的人们以为只要有了科学与技术便可制造出世界最先进的复杂产品,但是这种看法已被证明是错的。较之科学与技术而言,更重要的是想象力。想象力从何而来,这取决于人们能否自由地获取和运用信息与知识,而这又与制度设计高度相关。民主制度给人们以自由获取与运用信息和知识的权利,但集权制度则会限制人们获取与运用信息和知识的权利。于是,在今天这个世界上,我们到处可以看到的现象是,民主国家的人们更加具有想像力,从而可以生产出更多复杂的产品,而集权制国家的人们则普遍缺乏想象力,故尔在生产复杂产品的时候会更多地依靠模仿而不是创新。在这样的制度约束下,社会精英即使掌握了先进的科技与技术,仍然无法生产出高质量的复杂产品。从这个意义上讲,制度比技术更重要。
记得有一部电影的名字叫做“北京遇上西雅图”,我们不谈电影故事,而是把这两个城市加以比较,就很容易理解这两个城市、乃至这两个城市所在国家的差距为何会如此巨大。北京引以为傲的是故宫,而西雅图则是波音,当然还有我们在上文中提到的那些伟大的国际企业。故宫所集聚的信息与知识与波音是无法相比的,并且是不支持信息与知识积累的。故宫无论作为信息具象化的建筑,还是象征化的皇权,都构成对人们自由想象的压制,因为皇宫与皇权都是不可竞争的。由此可见,中美之间的差距首先不在技术,而在文明发展的程度,即信息与知识积累的程度以及对其加以具象化处理的能力。所以,当北京遇上西雅图的时候,我们究竟应当如何应对才是正确的呢?仅仅技术追赶与模仿?再见西雅图,短暂的一天,永远的思考。
离开西雅图,便来到了被称之为“活火山”的黄石。“活火山”这个名叫得好,它代表着能量,凡是有能量的地方一定会有生命。在黄石公园到处可以感受到能量与生命同在的动人“故事”。被野火烧毁的森林正在长出新枝;倒卧的枯木上栖息着美丽的鸟;哪怕在对生命可能带来伤害的酸性spring边都会有生命存在,从不起眼的小草直到个头不算小的野鸭子。在黄石公园里,显性的能量更是比比皆是,不计其数的温泉与喷口不是在连续地或者间歇地喷发着蒸气与高温水柱,就是沸腾着充满地热的水,其对地球表面带来的损伤居然是如此严重,足见其能量之大。
可惜的是,人类至今还不懂得该如何去利用每天都在自发地转化成为熵的能量来造福自己。想起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广为流行的能源危机论,以及今天发生在中国的、因为能源“短缺”所作的、完全违背禀赋约束的结构调整,实属可笑与错误。地球并不存在能源危机,只是人类对于能源及其如何有效利用知之甚少。所以,归根到底,人类从来就没有面临过真正的能源危机,迄今为止,人类所面临的仍然是对能源严重认识不足的危机。这就是黄石公园告诉我们的真实故事,即:人类能源短缺源于对能源的无知。
由这种无知所带来的政策错误,就是对新能源汽车进行政府补贴。补贴新能源汽车实际上是加剧环境恶化的:新能源的使用过程是相对清洁的,但是其生产过程是破坏环境的, 更为严重的问题是,新能源的物质载体不能实现能量守恒与物质转换而被人类重新利用,从而就会变为自然界的癌变物质而对大千世界与人类社会造成危害;再进一步而言,我们已经为汽油车的消费建立了一整套成夲昂贵的基础设施,为何还要为并不带来环境“净福利”的新能源汽车的消费再建一套价格不菲的基础设施来消耗更多的资源与能量呢;由此可见,正确的做法应当是把补贴新能源汽车的支出去研发提高现有能源使用效率的新技术,去创造利用自然界每天都在自动耗散掉的能源的新方法,而不是去补贴仅是具有替代性、且对环境仍然不友好的“新能源”。
最后,要说的是拉斯维加斯。它是世界著名的赌城。我很佩服美国的黑帮老大,居然可以让赌搏这种黑道生意装扮成娱乐业而变为具有合法性的白道生意。但是,即便如此,仍然改变不了赌搏业零和游戏的本质,即有人得益必有人受损。而且,考虑到赌场与政府要从中抽租的因素,所有赌徒几乎都是输家。在赌场从来就不存在所谓的“运气”,因为大部分专业赌具在技术设计上的概率分布是,赌场赢面为51%,赌客为49%。所以赌场对VIP赌客所提供的免费住宿与餐饮等实际上还是由赌客自己支付的,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免费的午餐,更不会发生当下中国有不少人深信不移的“羊毛出在猪身上”的故事。
在赌场的背后还有政府,政府通常要从赌场的收入中收取30%至50%不等的税收或“费”,这有点像黑道上的“保护费”,但又不完全是。赌场只有提供了以上比率的租金才能合法化,即由黑道变成白道。政府收取这些税费之后会做两件:第一,为赌场提供法律保护;第二,将所得税费用于公共财政支出,发展地方经济。
由此我们可以得到一些什么样的结论呢?首先,赌搏业的产生源于人的动物精神,那就是贪婪。为什么说赌徒的贪婪属于动物精神?因为在赌场中进行搏奕的双方都具有强烈的占有欲,只受情绪控制,没有理性思考,只有蠃钱的愉悦,不计输钱的后果,只有自己,没有别人。更重要的是,在赌场不论是赢家还是输家,都不会轻易离场,赢家想要把握住“运气”,输家则想要摆脱“悔气”,结果,赢家会在既定的概率中变为输家,而输家最终则会陷入“困兽犹斗”的绝境,所以,赌徒最后都会“死”在赌场里。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我们必须与拉斯维加斯说“再见”。
其次,站在政府的角度来讲,与其让赌搏业行走在黑道上,失去控制,还不如让其合法化,以便进行有效的监管。这就像影子银行的风险要远远大于商业很行一样,黑市赌搏所带来的社会风险一定要比受到政府监管的有牌照的赌场高的多。此外,赌搏业要由黑变白,就必须增加白道业务,于是便有了赌搏与娱乐的混业。时至今日,进出赌城的人就不再限于赌徒,也有为娱乐或体验而来的普通游客,它们化费一些小钱,在赌场玩几把小游戏,权当消费,并没有想依靠“运气”去占有别人的金钱,于是,整个赌场的生态也就慢慢的发生了良性的变化。政府通过向赌场发放牌照收取“租金”,这相当于向赌客与赌场收税,所以与黑道的保护费并不是一回事。政府收取这些费用后,若用足够的理性,便可用来支持地方经济发展。因此,尽管赌搏源于人性之恶的一面,但是只要政府监管得当,将其从黑道变成白道,就可以达到扬善去恶之效果,并能增加全社会的福利。
但这里有一个重要的条件,政府必须是理性的,且需要有比普通的人们具有更高的道德境界。所以,真正的因果关系是这样的,先是存在不受政府管制的非法赌搏业,政府通过规制将其改造成为合法的搏彩业,进而达到降低赌搏业的负面效应、增加社会福利之目的。但是,我们不能倒过来做,政府主动发放牌照去激励赌搏业的发展来达到刺激经济增长之目的。这会产生极大的社会成本,并导致资源的错配,因为贿搏业是非生产性的,它会浪费很多资源去让人们从事一种谁都无法获胜的零和游戏。
最后,要让人们戒赌,最优的方法就是要赋予人们自由创造财富的权利。都说中国人好赌,原因何在?归根到底就是人们缺乏获得财富的正常途径与渠道,并且无法从创造财富的活动中获得快乐。历史上中国的生财之道几乎被政治精英所垄断(直到近30年才有所改观),并且中国的传统儒学鄙视商业活动,这导致两个后果:生财之道本来就少;对商业活动的鄙视又让少数创造了真实财富的人成为“千夫指”的卑鄙小人,根本就享受不到创造财富的快乐。在白道生财之路被堵的情况下,就只能转向黑道,其中外部性最少的就数赌搏了。由此可见,一个国家只有给予人民以自由创造与获取财富的权利,才能让人民走上向善之路。
写到这里,已经到了此次旅游的终点,行程要结束了,文章也该结束了。地球照样在转动,信息依然在流动,科学与技术继续在发展,可是人世间仍然有善恶,国家与国家之间仍然有富裕与贫穷之別。所有这些告诉我们,人类的幸福与痛苦都是人类自己选择的结果,与自然和基因都没有多大的关系。